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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靖苏】山河永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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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是大梁君王的萧景琰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一侧头便看见一旁的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在地上跪着,也不知道跪了多久。

他揉了揉额角问道:“怎么了。”

“回陛下,是...是窗前案几上架着的那把弓,弓弦不知怎的,突然就断了。”小太监说完忙把头埋得更低些,静候天子之怒。

萧景琰一怔。

是了,那把朱红铁弓还是当年他们刚学骑射时祁王兄送给小殊的,那会的他们都还是半大不大的孩子,臂力根本不足以张开那弓,即使这样小殊对于这把弓仍是爱不释手,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在他面前炫耀一番。后来他们大了一些,一次随先帝围猎时他与小殊打赌,从他手中将这把弓赢了过来,记得当时小殊还懊恼了好久,连带着霓凰都给了他好几天的脸色看。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,如今麒麟才子江左梅郎已在琅琊榜上销声匿迹了三个年头,人事已非。

萧景琰拿起那把断了弦的弓,如同过去的十六年里那些个难以入睡的夜里那样,一寸一寸的摩挲着弓臂,想到当初肆意飞扬往来呼啸的林殊,又想到因想要触碰这把朱红铁弓而被自己呵斥的梅长苏。

然而后来,梅长苏承认了自己就是林殊,却再没碰过这把弓一下,即使是他亲自将这把弓送到苏宅,梅长苏也只是垂着眼自嘲的笑了笑说着“如今我这副形容,拿来这故人之物又有何用,不过是平白给人添了话柄惹人怀疑,还望殿下收回。”

每每思及至此,就连手中的弓仿佛都灼人开来,令他几乎把握不住,萧景琰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知晓,只要他还记得小殊,就算不事兵戈也仍能将骨肉消磨,只是今时今日,仍旧难以接受罢了。

今夜当值的小太监是高公公一手教出来的,最是机灵,知道那是皇上心尖上的宝贝,如今断了弓弦,早在皇上还没醒的时候就跪着请罪,可这一跪就是许久,也不得陛下的只言片语,吓得他抖得如同筛糠一般,生怕皇上迁怒于他们。

“求陛下饶了奴才吧。”

萧景琰这才想起地上跪着的小太监
“弓弦断了又怪不得你们,下去吧。”

小太监得了命,忙冷汗涔涔的退了下去,回过身时似乎是听得一声叹息。小太监摇了摇头,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了,又有什么值得他去惋惜,大概是自己听错了罢。

夜如何其?夜未央,庭燎之光。



静太后看着刚下了早朝便来请安的萧景琰一脸戚容,便禀退了身后的宫女,独留母子二人。

她的孩子她最是清楚不过,也不言语,只是斟了一盏花茶静静地听着他要说的话。

“母后,儿臣昨日又梦见了小殊…”

才说了一句便有些哽咽的萧景琰将花茶一饮而尽,许是因为这滚烫的疼痛暂时麻痹了心里的哀恸,又也许是这宫殿之内的袅袅药香缓解了他急需宣泄的情感,他轻咳了一声,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

“小殊他...他面对着我,而背后是万丈悬崖。他问我‘难道在殿下眼里,苏某就只有满腹阴沉坏水吗?’”

静太后只是看着他,神情哀婉。

“可是还不等我说话,他又说‘是或不是又如何呢,我终究只能是梅长苏,殿下一心念着的林殊早就葬身梅岭,连尸骨都不复存在了。’”

“我喊着‘不是这样的!’可是他只是摇头。我想要去拉住他,可是无论怎么样都够不到他,他就在我的面前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。”萧景琰的声音有些惊慌,又有些无助,哪怕是静太后也从没见过如此无措的萧景琰,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这个向来坚毅的儿子,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背。

“可是小殊他还是后退,他笑着对我说‘殿下,我的路就到这里了,可你的路还长。帝王之路,从来只能踽踽独行,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呐,不如就此别过。’说着他就这么消失在万丈深渊,他怎么能在我面前就这样坠入万丈深渊,他怎么敢!”

说到最后,向来坚毅果敢的萧景琰竟痛哭失声。静太后深吸着气,也难以保持平静,边用巾帕沾着眼泪边替伏案痛哭的萧景琰拍着背。

母子二人哭了好一阵后,静太后才轻声的说道:“小殊当初做下的那些决定必有他的道理与期许,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些旧事。若是小殊知道这些年来你一夜都不曾安稳,只怕也不能安心。不如过阵子你去看看他吧,细算一算,也快到日子了,你去看他,小殊知道了应该也会高兴的。”静太后的目光看向那层层宫殿城墙数不尽的连绵檐角,哀声叹道“多快啊,这一晃又是一年了啊,我又何尝不想念林帅和宸妃姐姐呢,待到百年后泉下相见,我们母子总是要向他们请罪的。”



萧景琰在林氏祠堂里燃了柱香,待到将祭拜礼节行毕之后又对着那块写着“故骁骑将军林氏讳殊之位”愣了半晌,才开口道“蒙卿,出来吧。”

躲在一旁的蒙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,见了他之后便要下跪行礼,却被萧景琰一把扶住。

“免了”

“陛下怎么知道是臣在这里。”

萧景琰拍了拍蒙挚的肩膀,从祠堂走了出来。

“朕进来的时候,香炉内的香才燃了不到一半,想必不久前刚有人来祭拜过。而方才...方才朕在大门处驻足半晌也不见有谁出来,便知人还在宗祠之内。如今金陵里能想起他们来的人,也不多了。”萧景琰看着神情间有些疲态的蒙挚道“这些时日蒙卿日夜兼程回京,加之刚与战英交接完军务,必是疲乏得很,还有心来看看林帅小殊,有心了。”

“陛下言重了。”

“朕要去苏宅看看,若是蒙卿愿意,可愿同朕一路?”

“臣愿意同去。”

萧景琰本就只带了几个亲兵来,此时有蒙挚随行便让亲兵都候在门口只他二人进了宅院。

“北境苦寒,蒙卿可还习惯?”

“蒙陛下圣恩,一切安好,小殊...之前为北境防线留下了不少提议,如今一切顺利已经步入正轨。臣现已将禁军军务与列统领交接完毕,过几日便回去了。”

萧景琰听着蒙挚的话竟有些错愕“这么急?”

“防线刚刚筑起,还是需要时时刻刻警惕,毕竟那一役代价太过惨痛,虽然有卫将军他们,但臣不亲眼看着,总是觉得不放心。”

萧景琰看着苏宅熟悉的景致有些黯然,一草一木皆是小殊亲手布置,当年靖王府初建成时,他曾对小殊笑言不分彼此,靖王府与他的府邸别无二致,可后来...后来他却轻易相信了夏江的离间,让一身病痛的小殊在风雪中站了许久。

“赤焰旧部或是镇守北境或是回了江左,霓凰去了东海,飞流被蔺阁主带去了琅琊山,豫津和景睿只道他是苏先生。而母后每每想起小殊都难免落泪神伤。今时今日,朕再想要和谁说起小殊,发觉竟无人可以倾听。如今蒙卿回来了,本想着终于有人能和朕说起有关小殊的点滴,没想到蒙卿也是来去匆匆,不日就要返回北境。”

萧景琰走到当初设立密道机关之处,心中知晓那条密道早已被不着痕迹的封锁,却仍旧忍不住伸手扣动着机关,仿佛之前无数个长夜里他所做的那样。

他的小殊本是将帅之才,应是在沙场上银袍长枪、呼啸往来,是喜则雀跃、怒则如虎,从未曾隐藏自己内心任何一丝情感的赤焰少帅…

然而却逼着自己钻研权谋心术,算计险恶人心,燃尽心尖血,只为照他路途坦坦。

他想起之前小殊在一本书上戏言一般的批注:半盏凉茶半支烛,半生戎马半江湖

如今残烛已尽,人走茶凉。

有些人刚刚过了半生光阴。

而有些人,终其一世也仅有半生光阴而已。

“都走了也好,蒙卿你可知当初朕执意要救卫峥时曾对他说,‘等我死后见了林殊,如果他问我为什么不救他的副将,难道我能回答他说不值得吗’,可如今他的旧部还在,唯他一人长眠,又让朕怎么面对卫峥他们呢,说朕是踩着小殊的脊背登上的王位,享受着小殊熬干心血换的太平?”

蒙挚见他如此,心中也是不忍,犹豫了再三说道:“陛下即是如此,何不将小殊接回来呢,人活一世就算不能寿终正寝也...也总是要落叶归根的啊。”

萧景琰摇了摇头,只道“那是他的决定,朕既然答应了他,便不会反悔。”

况且,小殊一直在他的心里,又怎么会是客死他乡。

萧景琰抓着自己的衣襟,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,窒得说不出话,缓了好一会才又感伤道。

“朕有时觉得他干干脆脆就只是梅长苏也好,可心里总觉得他虽然运筹帷幄成竹在胸,可归根结底,他却自己都看自己不起。只是后世史笔如刀,梅长苏,他们笔下的梅长苏终究只是个搅弄朝堂风云的阴诡之士。”

纵然他是天下之主,纵然他知晓这其中真相,也无法昭然于天下。

“蒙卿,你还记得那年小殊随林帅征战时,哼的战歌么。”

“怎么会不记得,不仅是臣,还有聂将军他们,想必这一生绝不会忘记。”说着,蒙大将军那低沉的声音唱了起来。

“想那日束发从军,想那日霜角辕门。想那日挟剑惊风。想那日横槊凌云……流光一瞬,离愁一身。望云山,当时壁垒,蔓草斜曛……”

萧景琰心中终于平静了不少,他想,大概痛到极致也不过如此。

林殊走后,梅岭长苏。

可于他萧景琰而言却山河永寂。



是夜,萧景琰做了一个梦

他曾梦见过林殊在梅岭被漫天箭雨穿胸而过。

也曾梦见过梅长苏在北境营帐中心神耗尽力竭而亡。

只是这一次与从前梦见的情景都不同。

他梦见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,那会的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年。

是当年金陵烟柳春色,长街巷尾酒旗猎猎,他与林殊站在岸边打着水漂。

“听说祁王殿下新得了几坛好酒?”

“父皇刚赏下来你就知道了?”

“水牛,你就说你想不想喝。”

“想倒是想,不过总要寻个理由才好开口。”

“喝个酒你也要理由?我们就直接去祁王殿下府上,和他说春日正好,仅凭金陵春色便当浮一大白。”

“这...不好吧。”

“不去就算了,反正我这就要去找祁王殿下饮个痛快,不醉不归!”

“谁说我不去了,小殊,你等等我!”


只是。

当初的一座府邸,已是荒草蔓蔓废弃多年。

当初的几坛美酒,早已杯中饮尽人间再无。

当初那一阙战歌,已成故人绝唱再难成曲。

当初的三人行,如今已经陌路殊途。


唯有梦里还如旧。

19 Oct 2015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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